▲Alex Wroblewski/Bloomberg via Getty Images

去年，乔维·阿里亚斯被音乐流媒体服务平台Spotify解雇，但他表示他曾很快找到了一份软件工程师的工作。2019年，他找工作的过程非常轻松。

他说道：“当时，有许多招聘人员联系我，我甚至不得不直接拒绝他们。”

虽然阿里亚斯最近也找到了工作，但找工作过程经历的考验是出人意料的。

39岁的阿里亚斯表示：“我原以为找工作可能需要三个月时间。结果却花了一年零三个月。”

阿里亚斯和其他求职者可以证明，几年来炙手可热的美国劳动力市场已经开始降温。目前美国的就业市场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状态：有工作的人基本上是安全的，因为目前裁员处于历史低点。但各公司放慢了招聘的节奏，找工作变得更加困难。上周五，美国政府将公布8月份的招聘人数是否再次锐减。7月份的新增就业岗位已经远远不及预期。

英迪德招聘实验室（Indeed Hiring Lab）北美区经济研究总监尼克·邦克表示：“如果你有工作，而且对工作很满意，希望继续从事这份工作，那么目前可以说万事大吉。但如果你处于失业状态，或者虽然有工作但想要跳槽，那么你的情况就不像几年前那么乐观了。”

美国政府最新公布的职位空缺与招聘情况月度报告显示，2022年3月，随着美国经济加速摆脱疫情导致的衰退，职位空缺数量创历史新高，但在那之后，职位空缺减少了三分之一以上。

临时支援服务公司在过去28个月中，有26个月都在减少工作岗位。这是一个重要的信号：经济学家们普遍认为，临时就业岗位是预测就业市场走向的风向标，因为许多雇主在招聘全职员工之前，会先雇佣临时工。

在上周对本地经济状况的总结中，美联储的地区银行报告了就业市场放缓的迹象。纽约联邦储备银行（New York Fed）发现，招聘机构表示就业岗位增速放缓，“因为公司在做出聘用决策时变得更加犹豫不决。求职者在求职市场上等待的时间更长。”

明尼阿波利斯联邦储备银行（Minneapolis Fed）称，招聘机构发现对于聘用人选，“公司变得更加挑剔”。亚特兰大联邦储备银行（Atlanta Fed）发现“只有少数”公司计划增加招聘。

两年前大行其道的跳槽热有所放缓，因为上班族对于找到薪酬更高或工作环境更好的工作，逐渐失去了信心。今年7月，美国的辞职人数只有330万人，而在2022年4月，辞职人数峰值为450万人

招聘网站Glassdoor的首席经济学家阿伦·特拉萨斯表示：“人们选择安于现状，因为他们担心可能找不到新工作。”

美国劳工部在其经过修正的年度就业增长评估中表示，截至今年3月份的12个月，美国新增就业岗位比之前预估的新增岗位数量少了约818,000个。

一方面，招聘速度放缓不足为奇。随着美国经济从新冠疫情导致的衰退中强势复苏，2021年和2022年经历了有史以来最为迅猛的就业增长。上班族们获得了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谈判筹码。为了跟上飞速增长的销售，各公司加紧招兵买马。许多雇主为了留住员工，不得不加薪和提供奖金。

招聘放缓是不可避免的，甚至有经济学家们认为，从长远来看这有助于就业市场的健康发展，可以减轻工资增长的压力和通胀压力。否则，经济可能过热，迫使美联储更积极地实行信贷紧缩，从而引发经济衰退。

疫情结束之后的就业市场繁荣，与2007至2009年大衰退之后的缓慢复苏形成了鲜明对比。当时，美国经济用了六年多时间，才恢复失去的就业岗位。相比之下，在不到两年半的时间里，2020年因疫情导致的惊人的失业人数（2,200万）就得到了扭转。

经济飞速增长引发了通胀，为了给就业市场降温和放缓通胀，美联储被迫在2022年和2023年进行了11次加息。一段时间以来，美国的经济和就业市场似乎并没有受到借款成本增长的影响。消费者继续支出，公司持续扩张，经济保持增长势头。

但最终，持续的高利率开始产生影响。去年，面对高利率，包括Spotify等科技巨头在内的多家备受关注的公司宣布裁员。但除了科技行业和少量裁员的金融业以外，大多数美国公司并没有进行裁员。首次申领失业补助金的人数，几乎与疫情之前的人数相当。

但没有裁员的公司不一定会增加招聘。

Glassdoor的特雷拉斯表示：“与一两年前相比，找工作的难度更大，特别是对于职场新人来说。由于过去一年半科技、金融和专业服务行业的逐渐裁员，就业市场上有大批高技能、经验丰富的人才。”

“所有证据都表明，他们正在找工作。但与此同时，他们也减少了职场新人找到工作的机会……应届毕业生和没有太多实际工作经验的新人受到了影响，他们突然要在就业市场上与有两年、五年甚至十年工作经验的人竞争。当这些大鱼在市场上时，小鱼自然就会遭到排挤。”

尽管面临数十年来最高利率带来的压力，美国经济依旧保持稳健，从4月至6月，年增长率达到了3%。大多数美国人都享有可靠的就业保障。

但由于换工作的难度加大，就连有工作的人也感受到了压力。

特雷拉斯表示：“事实上，许多人虽然有工作，但他们依旧对经济状况深感担忧。与以前相比，人们对工作产生了一些不安全感，在职场上感受到更大的压力。”

纽约联邦储备银行在8月份的一项调查中发现，整体而言，美国人对失业的担忧，比2014年以来的任何时候都要严重。2014年，人们刚刚开始感受到在2008年至2009年大衰退之后经济复苏的全面影响。

更令人们感到焦虑的是，最近就业市场繁荣的景象仍历历在目。

特雷拉斯表示：“大多数人参考的时间点依旧是2021年和2022年，当时就业市场非常强劲，在经济学家们眼中一个（就业市场从不可持续的水平）正常化的过程，却让许多人感觉像是失去了社会地位。”

以艾比·奈夫为例。她于2023年5月毕业于俄亥俄大学（Ohio University），希望能进入新闻行业。她一直在努力寻找一份“传统写作工作”。

她说道：“找一份固定的新闻工作非常困难。”

与此同时，23岁的奈夫加入了政府下属的“美国志愿队”（AmeriCorps），在俄亥俄州东南部动员美国人提供社区服务。这份工作薪酬微薄，但为她提供了写作的机会，并且可以学习从林业、到可持续农业再到流域管理等各方面的知识。

她没想到在她的专业领域找工作会如此困难。

奈夫沮丧地说道：“我以为我在大学里做了所有‘正确的事情’。”

她编辑过一本校园杂志，在行业内积累了一些人脉。她获得了一些面试的机会，但后来才知道她应聘的岗位已招满，而雇主并没有通知她。

她说道：“雇主从我的生活中‘直接消失了’。我感觉必须得追问雇主，才能得到他们对我的求职申请的回复。”

软件工程师阿里亚斯在2023年6月“刚被解雇”就开始找工作。最开始找工作的时候，他还没有太在意。他拿出时间照顾刚出生的女儿，花着Spotify支付的离职补偿金。但随着求职变得越来越困难，他在今年早些时候“决定认真起来”。

阿里亚斯开始开网约车，并向乘客打听工作机会。他联系到一家公司，并通过这家公司参加了计算机编程训练营，积攒了人脉。这些人脉最终带来了回报，让他找到了一份新工作。

但事实证明，找工作的过程比他所想像的更加令人沮丧。他沟通过的雇主直接没有了下文，没有给他任何解释。

阿里亚斯表示：“这是找工作过程中最糟糕的经历。你收到一条介绍信息。然后，你给对方发去了自己的简历。然后就杳无音讯。你与雇主的沟通戛然而止。或许你会收到一条自动回复。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……这真得让人感到沮丧，非常有压力，因为你对这件事一无所知。”（财富中文网）

译者：刘进龙

审校：汪皓